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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:归之于道

序章:归之于道

屹立在云雾之上的匡山阁,曾有位身高六尺的郎儿叱咤风云,时人称之为“展鹤——展大侠”。

此人行侠仗义,除暴安良,面容俊俏。尝手执长剑冲杀于北疆,民间小儿闻其名皆止啼。

谁料当年北部辽人一度进犯,展鹤亲率车骑阻止,孤身一人身披银白龙凯,左手持五尺长枪,右手握三尺长剑,只见他快马加鞭冲入敌阵,横扫铁骑,眼神刚正不乱,血满黄沙亦毫不退缩。

犹如一条海中蛟龙,穿梭于铁铠之中,辽人纷纷应声倒地,残肢断臂血流成河。然而援兵却迟迟未到,纵使武艺高强,奋勇杀敌以致力竭,辽人万箭齐射,展鹤极力挥动长枪挡下数箭,箭矢折曲而落。喘息之际,流矢中左肩,刹那间血溅四方。疼痛难忍,坠马落下,昏厥于阵前。

恰逢匡山阁主路过,看展鹤死战沙场一时心动,便一跃而起飞入敌军的万千包围当中,抽出软剑,似挥鞭一般,甩出阵阵剑气纵横交错,压得辽人抬不起脑袋,趁此间隙,一把抱起展鹤策马奔腾而去。

可现今他伤已痊愈,北宋朝廷面对辽国猛骑束手无策,只好割地赔款以求一时之安,再加上满朝一万四千位官员坐吃朝廷俸禄,国库早已捉襟见肘,无奈之下,加重百姓赋税。消息传开的两三天后,全国上下流言蜚语四起,百姓不堪负税,哀怨连天纷纷揭竿而起,朝中贪官污吏谋求利益,不惜调配边疆数万重兵镇压暴动,北方辽人更是乘人之危,吞占了十几个村庄。

外患内乱,民不聊生。展鹤行事公平,天性善良刚正。江湖上名声甚好,不忍目睹百姓流离失所,欲图还天下一个公道。

在雾气缥缈的山峦之上,感受不到凡世的红尘风俗,在这个乱世之中,已然成为一处安生的好地方,但却不是侠士大展拳脚该待的,曾经他也风流过,这里的一切本不属于他。

为了还老阁主的人情,也为了安静养伤巩固,展鹤在痊愈后的几日并没有离开匡山阁,只是在大堂内打打杂活,练练武艺。朝则出武,暮则读书,长久以来的生活亦是如此,经历过凡尘沾染的展鹤起初无法适应,也曾执意下山,左肩创口却仍未闭合,稍不小心伤口便发了炎,在湿润的山林中就像是被一万只蚂蚁蚕食着。

半夜的匡山阁,烛焰摇晃,除了窗外偶尔的几阵松涛声外,甚是安静。

展鹤躺在床上,遥望着阴缺的月儿,山下灯火通明,对于世间的追求早就该放下,可是最近天下大乱群雄并起,皇权已然是名存实亡,百姓苦不堪言。

他的心里也想着早点出山,带着当年的长剑一起斩尽世间一切的不公。出山的申请已经递给老阁主,自己的一身行头也准备就绪。只等明天的消息了。

展鹤蜷着长剑,山上的和风很惬意,让人的眼皮也搭在了一块儿。

台子上的烛焰晃动了一下,展鹤警觉的睁开了眼,又听见门外脚步声朦胧,慢慢的朝这里靠过来。他拿手指在纸窗上戳了缝,眼睛贴在上面观察了一会儿。

“徒儿,大半夜的,你在干什么。”老阁主推门而入,说道。

“回禀老阁主,徒儿夜长梦多,就赏赏月亮。”展鹤急忙跪在地上,道。

老阁主蹲了下来,坐在展鹤旁边,道:“鹤儿啊,还是忍不住山下生活的诱惑么。”

“不,老阁主。如今天下大乱,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徒儿觉得既然身为侠士,就该做些什么。”展鹤起身,道。

“诶,鹤儿你还是这个样子,当年的血性可有退?”老阁主眺望着月亮,胡须映照着银白的月光,说道。

展鹤把手中的长剑抽了出来,道:“剑锋不钝,则徒儿血性不减。”

“哦?”老阁主看着展鹤的长剑,顺手在斑驳不堪的刀鞘上摸了几下。

“放心吧老阁主,就凭徒儿这一身功夫,不会出什么事的。”他连忙做出辩解。

老阁主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锦囊,递给了他,道:“想必此次下山徒儿你也想了很久了,外面的世界鱼龙混杂,怕是凶多吉少,老夫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你,就这个,作为饯别的礼物吧。”

“谢老阁主,滴水之恩,必当涌泉相报。”展鹤收下锦囊,紧紧包在衣兜里,说道。

老阁主在原地笑了笑,用年迈的嗓音道:”早就是自家人了,哈哈。“

“不敢。”他又跪了下去,不停的拜谢着,说道。

“明日卯时,早点起床,老夫在门外给你备了车马。”老阁主走向门口,回头说道。

“徒儿明白。”说罢,老阁主关上门出去了。

展鹤看着银白色的刀光,感叹道:“不知我这次下山,能否拯救普天下的百姓。“

他脱去上衣,裹进了被窝,明月当空,许久前厮杀在江湖的情形历历在目,那时被流矢所中的左肩,现在想来仍然在隐隐作痛。

离别前的晚上,安稳的渡了过去。

虽然才是一个晚上,对于展鹤来讲,已经度日如年了。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丝毫没有困意,几年不见的世面会变成什么样子呢……

六个时辰后的拂晓,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,天边显出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。

整个匡山阁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门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。“鹤儿,起来了!”老阁主推开门,说道。

“恩......”展鹤在床上躺了一会儿,回过神,提着长剑快步走到大堂门口。

临走之前,老阁主从兜里掏出三个馍馍,交给了展鹤,道:“山下闹着饥荒,路上饿了记得吃点,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他踏上马车,把馍馍藏进了衣兜。右手紧紧的把住剑柄,就像这次势在必得,道:“老阁主,徒儿这番走的匆忙,记得注意身体!此次下山我定为天下百姓讨回一个公道!”

“驾!”马夫抽着鞭子,随着铿锵的马蹄和车辙的咕噜声,展鹤扬长而去,望着老阁主的身影,越发模糊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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